北京卓尔房地产经纪有限责任公司（下称“卓尔地产”）向百名老年人推销“买保险送房”的万能险产品——只需用约6万美元买一份粤泰股份境外保险公司的万能险，就可以在3年后获得一套粤泰股份在柬埔寨金边市开发的房产。公司称投资者5年后可以全额拿回保费，每月还能躺着收获1万元人民币的租金。本报曾刊发系列报道对此提出质疑。

卓尔地产称得到了上市公司粤泰股份（600393.SH）的授权，并称有粤泰股份股东、子公司及实控人为万能险提供担保，此举是为了给上市公司融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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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泰股份此前虽在官方回复中否认了与卓尔地产的关系及万能险送房一事，但记者掌握的最新情况显示，目前卓尔地产仍在采用上述方式推广销售粤泰股份逸园2号楼项目。同时，多名投资者及卓尔高层皆称可用人民币直接在境内付款。

相关专家表示，若粤泰股份与卓尔地产之间的合作果真存在，双方涉嫌多项违法行为。

被曝光后仍在销售

种种迹象显示，粤泰股份与卓尔地产存在关联。

在卓尔地产的产品宣讲会上，公司工作人员曾向记者出示粤泰股份的授权书，内称卓尔地产有权就柬埔寨金边市逸园北区东塔2号楼（下称“逸园2号楼”）万能险进行北京市场的推广及销售。授权方是粤泰城有限公司（下称“粤泰城”），即粤泰逸园的开发商，也即粤泰股份在柬埔寨设立的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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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泰股份公开披露的信息中并未体现这一合作。记者以投资者身份咨询时，其董秘办工作人员在核实后承认，卓尔地产拥有逸园2号楼的代理权。次日，记者就双方之间的合作致函粤泰股份求证，粤泰股份却进行了否认。

为何一家公司，面对不同人士的求证，会给出不同的回答？

在记者发稿第二天，卓尔地产的总经理柴聪敏（曾在产品宣讲会上发言）找到记者称，粤泰股份实控人杨树坪的儿子、粤泰城的法人杨硕将采访函转发至卓尔，由卓尔代为回复相关问题。粤泰城对卓尔地产的授权书上落款的也是杨硕的名字。

柴聪敏在得知粤泰股份极力否认两家公司之间的合作之后很疑惑，同时他一口咬定双方的合作关系。

卓尔地产提供的保险合同显示，上述万能险由香港粤泰人寿保险有限公司提供，公司英文名是HK YUETAI LIFE INSURANCE PLC，是一家依据柬埔寨王国法律成立并有效存续的人寿保险公司。

粤泰股份子公司粤泰国际集团，在官网上公布的公司发展历程中，出现了“2017年HK YUETAI LIFE INSURANCE PLC成立，是在湄公河地区服务中资利益的综合性区域保险集团”的内容。

粤泰国际集团的官网还称，其在柬埔寨持有粤泰人寿牌照。粤泰人寿的产品是财富安赢保险——投保人可购买粤泰逸园的任意物业后选购该保险，合同期为5年，年收益12%，3年交楼后享有使用权，5年后返还总保费，收获一套房产产权。该人寿险的内容与卓尔地产描述的万能险“3年交房5年返本”基本一致。

卓尔地产在境内销售的万能险是否就是粤泰股份子公司人寿险险种财富安赢保险？

北京市某律师事务所律师告诉记者，境内个人办理购汇时，不得用于境外买房，这是一种变相把境内资产投资于境外投资项下的活动，涉嫌违法。

同时，记者通过多方消息证实，卓尔地产目前仍在推广销售逸园2号楼万能险。若真如粤泰股份官方说法，卓尔地产与其无关，为何公司在得知此事两个多月后仍不加以阻止，而任由卓尔地产打着上市公司的招牌开展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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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金流向成谜

卓尔地产的经营范围不涉及保险业务，不具有保险相应资质。柴聪敏并未否认记者的这一质疑，他表示，在他们公司购买万能险的投资者需要到柬埔寨交钱；若本人无法前往，需要与卓尔地产的员工签署委托书，委托后者代为到柬埔寨交钱。

卓尔地产的一位副总称购买了上述万能险，她曾向记者展示过付款页面，是通过支付宝支付。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投资者告诉记者，她在2019年7月分3期购买了逸园2号楼万能险，当时卓尔地产并未有人告诉她需要到柬埔寨交钱或签署委托书，她自己是通过支付宝付清。她的支付宝账单显示，收款方是卓尔地产的法人及大股东赵天雪。据她了解，购买万能险的人中以交现金为主，也有支付宝、微信和刷卡的方式。

有接近卓尔地产高层的人士向记者提供了公司财务桌上的标牌，是赵天雪的微信收款二维码。记者扫描之后即跳转到向“**雪”的支付页面。记者掌握的一段聊天记录显示，卓尔地产一位名为谷春芳的总监表示，公司销售的万能险是粤泰股份子公司为卓尔量身打造的。至于人民币出境的外汇管制，她称粤泰有国家认可的通道，客户只要交人民币，就可以转换为外币出境。

从卓尔地产的官网来看，其与粤泰股份从2018年初就开始合作，代销东华荟和逸园项目。上述人士还称，卓尔地产2018年在代理销售粤泰股份柬埔寨的东华荟项目时，是通过正常的房屋购销合同销售，但也采用客户在境内向卓尔的关联公司直接支付人民币的方式。

保险专业律师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称，根据《外资保险公司管理条例》，外资保险公司必须经批准在中国境内经许可注册公司并营业之后，才能在境内销售经保监监管部门批准或备案的保险产品。在没有获批的情况下，国内的投保人，保费支付到境内账户，涉嫌严重违法。他补充，投保人的保费也应该交给与之签订合同的保险公司，而不是中介机构。中介代收也涉嫌违法。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保险研究室副主任朱俊生告诉记者，根据我国相关法律规定，境内个人尚无法用人民币购汇用以支付境外人寿险和投资返还分红保险，万能险即属于后者。如境内个人通过境内机构购买境外此保单，该境内机构提供了销售服务，那么该机构的销售行为涉嫌“非法商业保险中介业务活动”。

我国属于外汇部分管制的国家，境外保险公司在涉嫌违法违规的情况下在境内销售保险产品所得，无法通过合法渠道出境，只能通过地下钱庄、虚构贸易等方式换汇出国，这将涉嫌严重违法。

卓尔地产收到的这些购房款或保费，最终是否流入粤泰股份？若答案是肯定的，巨额资金如何流向海外并完成购房的呢？

记者前日就相关尚待厘清的问题以书面方式致函粤泰股份求证，公司相关人士称将在当天回复，但截至记者发稿时，粤泰方面未予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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